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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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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露一過, 這天兒眼見便更涼了。

蘇櫻雪來這侯府, 轉眼已經過了一個多月。月前出了曲明芳那檔子事兒,侯爺爹在全家人面前維護了她這個嫡親女兒, 侯府這一眾姊姊妹妹們便再也不敢來挑釁她了。尤其是白氏表現更為明顯,前些日子特地拉著兩個姑娘親自來她的櫻花閣, 替四姑娘賠禮道歉。

也不怪三夫人見風使舵的性子,在這偌大的侯府, 她的三位子女, 原就是比二房這一脈的子女低上一等,況她雖占著侯府三老爺嫡妻的身份,卻並不受寵。她自己若再不懂得察言觀色, 見風使舵, 在這個家裏便更不好混了。更遑論,她如今有求二房,崔氏掌家多年,若是四姑娘把她親女兒得罪個徹底。難免會招來崔氏厭惡,到時候雖不會給自己招來禍端,想及女兒往後說親,再讓崔氏幫忙相看,便是再也不能。

白氏為女兒們分析了各種利害關系,這才帶著不情不願的四姑娘上了蘇櫻雪的櫻花閣。

仔細說來, 四姑娘本性也不壞,大姑娘直來直去,喜惡分明, 原也不是大錯。她們上門道歉那天,蘇櫻雪看著她那三嬸嬸殷殷切切的目光,身旁還有個笑得一臉溫婉的三姑娘,便不好擺上臉色。她本也不是記仇的個性,四姑娘既誠信認錯,便也和她握手言和。

只這四姑娘臉皮不是一般厚,眼看著蘇櫻雪對她露出笑來,便順桿子往上爬,臨走的時候,在她這兒順走了三袋子葡萄幹味兒的餅幹。

直看的身邊的大丫鬟翠蓮一臉肉痛。

蘇櫻雪只覺得有趣兒,又一個拜倒在她高超廚藝下的侯府小娘!

沒過兩天,便到了柱國公夫人孫氏六十大壽的日子。

一大早兒的,蘇櫻雪便被翠蘭叫了起來。

身上穿著身崔氏特地讓人為她剪裁的淡粉色襦裙,外面披著個純白色的銀狐大氅。

崔氏顯見的是想通過這次壽宴,拉著蘇櫻雪在勳貴世家的婦人面前露個臉,因此對蘇櫻雪的一應穿著打扮很是看重,連頭上的金釵,耳朵上的耳墜,都是精挑細選。

蘇櫻雪坐在銅鏡前,翠蘭給她挽了個好看的少女流雲髻,原還準備在她臉上擦脂塗粉,卻被蘇櫻雪當場拒絕。雖然翠蘭的化妝技術,就這個時代來說,也算頂尖,但是在蘇櫻雪看來還是不夠看,畢竟妝容要越自然越好看。一昧的在臉上擦脂塗粉,反而破壞了原來的美感。

她原就天生麗質,平時即使是素顏,也很能抗打的。今日總歸是出門應酬,代表的是候府的臉面兒,若是不化妝便顯得對這場壽宴不夠重視。出於此種考量,蘇櫻雪今日便自己動了手,其實原身底子好,皮膚白皙的和嫩豆腐一樣,象牙粉之類的就不需要塗抹了,蘇櫻雪描了個符合她臉型的柳葉眉,眉毛塗的並不濃,細細的,乍看竟像是天然的一般,她唇形本就好看,嘴上塗了一個淡粉色的少女唇。今日出行的妝容便自此成型了。

起初翠蘭站在一邊,見自家小姐如此簡單的上妝,還頗有微詞,可是等小姐打扮完畢,站起身的時候,她眼珠子都快看直了。

他們家小姐原就美,只是如今上完妝後,這種美就更驚艷了幾分,若不是他們站在小姐身邊,看著她在臉上塗抹,外人根本看不出來她此刻上了妝,但是那模樣竟真的是比往常要美上十分。

活潑的翠蓮在一旁嘖嘖稱奇,看著她們小姐的眼神都變的崇拜起來。

蘇櫻雪打扮完畢,便去了崔氏的屋裏。此時崔氏屋裏已經聚集了侯府的一眾姑娘們,女眷們聚在一起,由崔氏領著去柱國公府。曲家的男人們都是下了衙門、下了學堂自個兒去的柱國公府。

蘇櫻雪沖崔氏問了個安,便坐在她的旁邊兒,四下打量了一下,侯府的四個大姑娘俱都打扮的分外漂亮。尤其曲華裳,那一身淺白襦裙,外罩一件天青色的貂皮大氅,看起來既雍容華貴,又賢儀端莊。不愧是這本書中號稱第一美女的女主。

蘇櫻雪在心內讚道,殊不知別人也在打量她。

怪只怪她今日容貌更加脫俗清越,美得驚心動魄,仿若九天玄女。

曲華裳不動聲色的打量她,眼神中閃過一抹惱恨,重生前她便知道,這領回來的二妹妹,十分姿色,只她頭腦蠢笨,一雙眼睛便因此失去了很多神采,然,今日這麽一打扮,怕是連她今日的盛裝出行,也難和她的美貌相提並論。

曲華裳上輩子,與這個二妹接觸的並不多,以往每每被她當成假想敵,挑釁的時候,才與她過上兩招,如今重生而來,再與這領回來的二妹對上,忽覺,自己對眼前的二妹了解有限。雖二妹性格仍然軟綿綿,但是卻隱隱覺得這女子也不是那麽一無是處,尤其是崔氏對自己起了疑,愈發的維護嫡親女兒的時候,她在侯府的處境,不知情的人看不出來,其實她自個兒感覺得到,整個侯府二房的人對她,愈發疏遠了。

崔氏等著府內一眾女眷都到齊後,方才命人備了馬車,領著一大家子人往外走。

老太太由於這段時間裝病成了真,這兩日得了風寒,便不方便隨行。崔氏一共備了三輛馬車。

崔氏、她和曲華裳一輛,白氏母女三人一輛。仆從、媽媽們的馬車跟在後面。

蘇櫻雪自從入了這侯府,單獨和女主相處也就這麽一次,原以為會尷尬。

不料,曲華裳是個人精兒,知道如今這養母,對她已是心有芥蒂,面上卻也不顯,只裝作一副母慈子孝的樣子,母女三人一問一答,馬車內,也維持了個和樂融融的假象。

崔氏原是對曲華裳這養女頗有微詞,尤其是前些日子,她竟然懷了迫害自己閨女的心思,雖然她做的滴水不漏,崔氏找不出多餘的證據,但是她畢竟掌家多年,這起子陰私勾當,絕非是曲明芳那沖動的蠢貨一個人能想的出來的。想來想去,偌大的侯府,自家閨女礙著誰的眼睛?大抵便是這養女罷了。

崔氏看的分明,但若說把這養女拉出去一並攆走,也是不可能的。前幾日宮裏的崔貴妃,她的親姐姐,送了茶葉並一堆珍貴的物件兒入了侯府。

侯爺一並收下,並央著她親筆寫了封信。如今聖上加快了官僚改革的步伐,前幾日早朝,聖上破格提拔了內閣侍讀簡玉珩為吏部郎中,主管官僚體制變革。並下達命令,朝中所有世襲罔逆的勳貴,只得世襲五代,五代之後,子孫需通過科考步入仕途。

此政令一頒布,朝堂嘩然。如曲侯府這樣的家族,紛紛坐立不安。

崔貴妃,趕在這樣的檔口兒賜了物件兒給曲侯府,那明裏暗裏的意思,便是結盟罷了。

聖上雖正值壯年,勵精圖治,但總有老的時候,如今他如此削弱京城內士族的權利,必引得勳貴不滿。當然曲侯爺也相當不滿,須知他們長寧侯府的爵位是永久的傳承,如今聖上的一句話下來,便等於只能襲爵五年,且無實權,讓他如何甘心。然眼看著聖上手段強硬,曲明賢並不是個蠢人,現在和聖上逆著來,便和前段時間英國公府的楊公爺一個下場,當場被聖上按了個謀逆的罪名,當場處決。

因此老謀深算的曲明賢,便如很多聰明的勳一樣,打算暫時韜光養晦,避其鋒芒,和宮中的皇子合作,扶持皇子坐上那九五之位,一代朝堂一代臣,到時他既有從龍之功,何愁新皇不重用他!

崔貴妃與她生得三皇子,便是他的上上之選,如今娘娘既然遞來聯盟的信號來。曲明賢深知其意,為表達誠意,連姻便是他們最大的保障。

因此曲華裳這個養女,崔氏暫時動不得,侯爺的意思打算讓華裳嫁了三皇子做側妃,如此,既能安了崔貴妃的心,又能表示侯府的誠意。

當然侯爺也是有野心的,未來若三皇子登位,他若要想有實權,那麽華裳便註定要在宮裏默默無聞,歷屆皇帝素來忌憚後宮幹政。侯爺若想掌握實權,華裳便是這場實權的犧牲品。

崔氏眼眸暗了暗,她如今捧著華裳這丫頭,便是對她親女兒最大的保障,若是把華裳趕走,她的嫡親女兒處境就危險了。她不敢拿女兒的終生幸福和侯爺的滔天權勢下賭註。

馬車咕嚕嚕的往前走,車內的母女三人各有心思。雖俱都笑得溫柔小意,但各種真情便有待商榷。

三輛馬車,拐過九曲十八街,柱國公府便到了。

蘇櫻雪扶著崔氏下了車。立在綠瓦紅墻前,眼前的柱國公府,位於麒麟巷最中間的位置,傳說當年建造府院的時候,前任崔公爺請來了當年最負盛名的風水大師鬼谷子,定了風水。是以幾十年過去了,這座宅子,坐南朝北,風向采光都是極好的,崔家一直長盛不衰。

然如今聖上改革在即,所有公侯都不免殃及池魚。這座宅子的風水也不知能否保佑崔家這樣一大家族幸免於難。

崔氏下了車,眼神越發熱切起來。想著就要見到母親,臉上的笑容多了些真切。

“三姑娘,您可是回來了!老太太正在屋裏等著您吶!”

孫氏身邊的蔡嬤嬤侯在府門口,見侯府這一眾女眷下得車來,趕忙迎了上去,看著崔氏,笑得眼睛迷成了細縫。

畢竟是從小看著崔氏長大的老嬤嬤,崔氏對蔡嬤嬤笑得頗為親切,一邊招呼丫鬟婆子把備的禮物擡進府門,一邊問道:“今日人多,不知侯爺他們可來了?”

“侯爺、英國公府的駱公爺,南陽侯府的李侯爺、三皇子、簡侍郎、世子等男客們一並在花廳內說話呢!”蔡嬤嬤躬身領著,還沒等崔氏便繼續問,便接著道:“女眷這邊,都在老太太房內,崔貴妃也從皇宮告了半天假,回來給老婦人祝壽來了,托您的福,今兒這女眷差不多就到齊了。”

“都怪我這一幫子愛美的小娘子,在家裏磨蹭久了,竟讓這麽一大幫子人等著我們了!”崔氏聽完,調笑的指著身後四個雲英未嫁的大姑娘,雖嘴上說著責怪話兒,眼裏這會子都是笑。

蔡嬤嬤順著崔氏的目光看過來,霍!這侯府的姑娘她是認識的,三個姑娘個個模樣出色,尤其是曲家嫡女華裳,素有大楚第一美女的美名,這位小姐的行為舉止,一度便是整個大楚朝未出嫁女子的典範。可今日崔氏帶來了四個姑娘,這素未蒙面的姑娘,姿容竟然更勝曲家嫡女華裳。

蔡嬤嬤心中雖有疑惑,但也沒有問出來,她跟著柱國公府夫人很多年,素來懂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,做奴才的眼力見兒是有的。

含笑的領著崔氏入了國公府。

崔氏一路與蔡嬤嬤說這話兒,不知不覺,便到了老夫人所在的暖房。

一屋子的勳貴世家夫人小姐聊著天兒,老太太身著一大紅色撒金綿衫,雍容的坐在高堂上,此時她的身邊坐著一個與崔氏相差不大年紀的婦人。婦人頭上戴著繁覆的金釵花式,著一聲華貴的宮裝錦緞,一臉雍容的與老太太孫氏說著話兒。雖貴為皇貴妃,但崔貴妃畢竟是孫氏的嫡親女兒,這會子也沒有什麽君臣之禮。她二人俱坐在高堂,說著敘舊話兒。周圍的勳貴婦人們只跟在堂下旁聽,時不時的應和兩句。

屋內一時以二人為焦點,熱鬧得緊。

崔氏領著白氏及侯府四個大姑娘入了暖房,一大幫子人進來,馬上吸引了眾人的視線。

“三妹妹,可算把你等來了!讓姐姐好等!”崔貴妃眼尖兒的先看見了她們,親熱的開口道。

老太太孫孫氏應聲扭過頭看見自家小女兒進來,也跟著笑:“盼來盼去,你姐姐總算把你這妹妹等了來!”

崔氏聽罷,拉著侯府一眾女眷與崔貴妃、老太太行禮,待行完禮後才道:“娘,貴妃莫怪,誰叫我身後這一眾猴兒愛美,非要在家裏打扮完畢,才肯出門,耽誤了給母親拜壽的時間,仔細回去,女兒罰了她們去!”

崔氏這樣一說,老太太和崔貴妃俱都笑作一團。

“你這為人長輩的,自個兒來晚,慣會打趣孩子們!”孫氏嗔道。

崔氏是她的嫡幼女,自小養在她膝下,這會兒只見女兒在自己面前露出小女兒般的口吻,便覺親切,看著她的眼神也愈發慈愛。與嫡長女崔貴妃想比,小女兒就更顯活潑一些,即使這麽多年,崔氏在曲侯府被練成了面不改色,處變不驚的性情,在她面前仍表現的如當年那般親近。

孫氏想著,眼睛一掃,看見了崔氏身後的姑娘,眸光微閃,這姑娘大抵便是一月前女兒接回來的嫡親女兒,雖別人不知情,她作為親娘的還是知道當年的齷齪,只是苦了這孩子,侯府嫡女的身份,流落在外這麽多年,回來後卻只能頂著嫡次女的身份,在這一眾勳貴姑娘們中斡旋。這樣想著孫氏一雙精明的眼睛變得愈發柔和了,對著崔貴妃說道:“阿芙,來看看你妹妹家的嫡次女,這應該是你第一見吧!”

孫氏說著便讓蘇櫻雪上得近前,兩母女打量著眼前傾國傾城的小姑娘,一時竟看恍了神兒,無他,在場的所有貴婦們從這侯府嫡次女進了門子的那一刻,心內紛紛閃過驚艷。這小娘子長得實在貌美,即使她長姐站在她面前,也頓覺失了顏色。

蘇櫻雪也不膽怯,行為舉止,得體大方,向老太太貴妃行完禮,立於一側,笑得一臉喜氣兒。孫氏看著格外喜歡,拉著蘇櫻雪的手坐於近前,噓寒問暖,好不慈愛。

崔貴妃雖驚艷於蘇櫻雪的容貌,對她並不感興趣,畢竟她希望與侯府合作,以後聯姻的對象必定是嫡長女曲華裳,嫡次女在嫡長女面前,位份便要低一等。

崔貴妃心裏打著盤算,面上卻並不冷落曲華裳,把她叫到近前,一並噓寒問暖。眾勳貴世家的婦人,看著崔貴妃如此擡舉曲家長女,眼中一片了然。

這大楚第一美女曲華裳的婚事怕是要被崔貴妃定下了。不過這天仙似的二小姐,看著倒也是個頂頂有規矩的小姑娘,行為有度,容貌甚至更勝一籌,如此也堪當嫡長媳之位。

勳貴夫人們眼神來來回回的在蘇櫻雪身上掃,她倒也不覺不適,被人圍觀,她便只當自己萬人迷便好,整個拜壽過程走下來,迎來周圍一眾貴婦多次讚揚聲。

蘇櫻雪不驕不躁的站在她娘身後,從始至終,只抿唇輕笑。如此氣度,也堪當貴族小姐典範了。

古代婦人壽宴、花宴,就是間接的相親大會。雖今次柱國公府打著老太太壽宴的名義,但也是為了給國公府嫡長孫相看媳婦兒,這其中還有一些夫人也是為了給自家兒子相看姑娘的,於是這種場合下,姑娘們在身邊,夫人們便不好談那路骨子的害羞話。

孫氏支來丫鬟婆子,把這一眾姑娘小姐都引入隔壁花園玩耍。他們大人們好談正經事兒。

曲華裳顯然是這一對貴女中的領頭羊,眾人出了暖房,在柱國公府的花園外,姑娘們嘰嘰喳喳的圍著曲華裳,阿諛奉承,就連她那三姐姐、四姐姐都有一幫自己的小姐妹圍著轉。

只留蘇櫻雪一個人孤零零的站著,頗顯得孤單。

她自個兒倒不覺得孤單。這些時日,她與四姑娘曲華情冰釋前嫌。與同府的兩位妹妹有了不少交集,是以剛剛兩位姑娘是想著帶她一塊兒玩的,但是她左右也不是十六七歲的小年輕,早不願和這樣的小姑娘談些情與愛的小心思。

便自個兒借口如廁,來到了離花園稍微遠一些的假山。打算在假山裏休息片刻。

這一片假山隱蔽非常,來的人相對比較少,蘇櫻雪往裏面走了點兒,裏面黑黑的,但卻並不濕潤,她隨便找了塊石頭坐在裏面,既不會被人發現,還可以乘機偷偷懶。這古代貴族的出門交集真是煩,動不動就要行禮,舉手投足皆要儀態,待人接物都是學問,一圈兒應付下來,她左右是心累的不行,也不知道這女主在這麽多鶯鶯燕燕中是如何維持住端莊大氣、德才兼備的才女人設的。

蘇櫻雪如此想著,心思千回百轉,想到之前,崔貴妃對女主的態度,心內感慨,這劇情左右不會因為蝴蝶效應發生太大變化,崔貴妃果然有意與侯府結親。

當今聖上如今育有七子一女,大皇子二皇子皆為丫鬟所生,出生低賤,四皇子乃太子太傅之女淑妃所生,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如今年歲尚小,對儲位爭奪構不成氣候。楚太宗原並不是個好色之人,他把很多時間花在勵精圖治上。以至於後位空懸多年,這麽多年只封了一個貴妃崔貴妃,一個淑妃,其餘皆是昭儀,品級低下。如今能掙得上這太子之位的,便只有崔貴妃和淑妃所生的三皇子、四皇子。

無論從出生,還是從母妃的品級上來看,三皇子未來登大寶的機會更大一些。前世也確實是三皇子楚南潯當上皇帝。侯爺把希望放在楚南潯身上,也能看出他的政治遠見,但曲侯爺這一生,雖有從龍之功,晚年卻並沒有登上高位。蓋因這楚南潯也是個改革派,他在位期間,沿用父皇定制的改革制度,興科舉,廢諸侯,重用當年最富才學的簡玉珩,君臣配合相益,終是把世襲罔逆這一惡習從朝堂根除。

否則,若不是削弱了曲侯府的勢力,女主何以尊榮一生,坐穩了後世的大楚孝德皇後?

蘇櫻雪回憶著書中種種,正出神間,忽然假山外傳來一陣響動。她伸長脖子往外看。

外面站著一男一女,男人背著光看不清面容,只見他站如松柏,脊背挺直。

女子身穿一件純白色襦裙,頭發梳成一精致的少女髻,兩眉彎彎,兩眼汪汪,此刻她嬌艷的面容正暴露在陽光下。蘇櫻雪心內一哂,這真是冤家路窄,狹路相逢,她就是來假山後躲個懶,竟然也能碰見了曲華裳。

曲華裳此刻臥倒在假山前的草地上,似是扭傷了腳,一雙淒淒楚楚的眸子,含羞帶怯的看著眼前的男子,朱唇輕長:“簡大哥,華裳腳扭了!”

臥槽,女主憋著嗓子,嬌嬌滴滴撒嬌的聲音,讓她徒然升出一股惡寒。這惡毒女人,不論什麽時候都端儀得體,今日做出這等小女兒姿態,竟讓人險些出戲。

蘇櫻雪一臉便秘的看著,繼續不言不語的吃瓜。

估摸著那背著光的男人此刻和她審美差不多,蘇櫻雪只見他無動於衷的站著,低沈的聲音仿佛一腔低音炮,冷漠而疏離:“你腳扭了管我何事?姑娘自重,你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地,若讓他人看見,恐汙我名聲!”

熟悉的嗓音在耳邊縈繞,蘇櫻雪險險把臉磕上一邊的假山石上,想了這男人這麽長時間,忽然便近在咫尺,這莫不就是傳說中的孽緣?

男人扭過頭,冷漠的斜晲了眼歪倒在地上的曲華裳,那清雋的眉眼,如畫的面容一下子曝露在蘇櫻雪眼底。恍惚了半天蘇櫻雪才回過神兒,短短月餘未見,對面的男人瘦了,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似乎都更冷漠了些。

他站在曲華裳面前,居高臨下的望著她,眼神一片冰冷。現在想想這男人拒絕人的口吻都一模一樣,想想當年他拒絕自己一百次表白的樣子,與此刻冰雪難融的表情相比,瞬間覺得他那時對自己還算溫柔。

好吧,她承認自己有點瑪麗蓮夢露的受虐體質。竟覺得當年他拒絕自己的神態如今都令人懷戀而緬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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